一小群專制的野蠻人,造成這樣不幸。

我記得小時候在電影院看愛國主義電影《火燒圓明園》,怒髮衝冠,義憤填膺,恨不得「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愛國主義是不需要理性的。然而,中國的電影以及歷史教科書從來不曾交待:英法聯軍為什麼要火燒圓明園呢?

在《英國課業》一書中,作者鉤沉史料,講述了事件的前因後果:原來,在聯軍大兵壓境的形勢下,清軍居然扣押英法使臣39人,對他們進行殘酷折磨,導致21人死亡。扣押使臣是皇帝的旨意,咸豐帝曾下秘旨,稱必要時可將英國公使巴夏禮(Harry Parkes)及其隨從「羈留在通,毋令折回。」而談判破裂並非因為條約的具體內容,居然是在遞交國書的禮節——仍然是半個多世紀前馬戛爾尼遇到的難題:巴夏禮堅持公使入覲「立而不跪」,清廷則堅持「此事關係國體,萬難允許。」

當倖存者和死者的屍體被送回遠征軍營地時,親眼目擊者莫吉牧師的反應最為典型:「我從未見過比這更讓人憐憫的情景了。……他們幾乎不能走路,拖著雙腿向前挪動,他們的手以一種痛苦的姿勢放在胸前,這還能叫手嗎?都已經被扭曲得變了形狀,有的手腕上的傷口已經潰爛,有的手上被繩索捆綁造成的腫脹還沒有消下去,有的手像鳥爪子一樣蜷曲著,看上去好像已經壞死萎縮了。」倖存者身體的畸殘狀況是由於手腳被浸濕的繩子緊緊捆在一起而造成的。

這些俘虜就這樣被捆綁著,任憑風吹日曬雨淋,而且長時間內得不到食物和水。由於四肢的血液循環被截斷,及肉腫脹潰爛,傷口化膿,生滿了蛆。死者的屍體更讓人目不忍睹:「屍體本身已經腐爛,沒有一具是清晰可辨的,只是通過破碎的衣物才分辨出了幾個人。」這些消息很快就傳遍各個軍營,士兵們的情緒開始惡化,憤怒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英軍總司令額爾金伯爵(The Earl of Elgin)認為,這些俘虜的身體所受到的對待,在活著的和死去的人身體上看到的「侮辱和虐待」的痕跡,是一種暴行——這種暴行已經侵越了文明與野蠻之間的正常界限,「這樣對待被俘者是兇殘的犯罪。」

中國沒有保障俘虜人權的觀念,但「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的道理人人皆知。然而,中國從不遵守法律和規則,法律和規則是寫在書上騙人的,中國以為這次也能如此為所欲為。然而,英國人不會善罷甘休。下達虐待和殺害命令的皇帝和其他高級官員已逃走,但英國遠征軍決定必須懲罰此暴行。額爾金伯爵認為,將圓明園夷為平地是可以收到預期效果的行動。

首先,這是皇帝和皇室的私有財產,它的毀壞能對皇帝的傲慢和感情造成沉重打擊,卻又並不是針對無辜的中國人民的。其次,圓明園在清廷逃離北京之後,早已陷入無人管理的狀態,已被週邊民眾洗劫過了。第三,這裡也是一些被俘者被關押並被虐待的地方,毀掉它或許會讓他們所遭受的痛苦得到一定的補償。於是,英國人在公共場所貼出中文告示,向中國民眾解釋摧毀皇帝的園林的確切原因。

英法兩國政府也支持聯軍燒毀圓明園的決定。英國陸軍大臣悉尼・赫伯特(Sidney Herbert)說:「人質被扣問題從頭到尾整個就是流氓行為,中國人的放肆及其目光短淺,使人感到震驚勝過其行為本身的殘忍性。從電報中我們得知圓明園已被燒毀,我猜想這和人質的命運有很大的關係。」

聯軍佔領北京之後,巴夏禮遇到包括刑部尚書在內的一群清朝官員。他用「讓這群人大吃一驚」的漢語講話,用最嚴厲的言辭譴責他們,「一個人如果利用敵人的不幸對他進行人身侮辱的話,他就喪失了每一個文明國家的尊重,應當被驅逐出正直人的社會。」對方威風掃地、無言以對。

到今天,中國還未能走出專制、野蠻和封建,殘暴的當權者繼續以不文明的手段侮辱和虐待異見人士。孫中山的三民主意,久久未能實淺。而中國的最後一片有希望的民主樂土-香港,也從一國兩制,逐漸步向專制和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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